回过神来，我学着记忆中学委的样子将怀中的卷子按大组发下去。
虽然正值下课时间，班里吵一点也正常……但这比生油下锅还嘈杂的声音我还真没见识过。
机智如我大胆猜测，不是因为过几天要考试就是在“口口相传”不知从何而来的流言蜚语。
“哎……”我摇摇头长长地叹气，还是跟往常一样，我对这些完全没兴趣。
刚一抬眼，就看见秦鹿好像在跟一个短头发的女生相谈甚欢。
嗯？！！
只见秦鹿水灵的大眼睛中生发出如同火焰般的光亮，光洁的小脸在暖黄的光线下显得更为饱满而可爱。
如果说在阳光下向我招手的那个秦鹿是天使，那么我眼前的这个秦鹿就是荣膺满肩的骑士……
什么鬼神神经经的比喻。
……不过她们究竟在讨论什么呢？
一种莫名奇妙的好奇心突然驱动我的小身板，往旁边两个看上去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女生身边偷听。
“哎……”一个女生表现得有些苦恼，“不知道今年的文艺汇演我们班要准备什么呢……总不能像上一年一样啥也没有吧？”
另一个女生附和说：“对呀……其实挺没面子的，去年咱们级别的文科班都有准备节目，咱班斋坐着鼓掌。”
“要不是我的才艺比较圈地自萌，也许也会考虑上去试试的……”
“……扎布多得勒，谁会让你上去表演一个五人开黑啊哈哈哈”
……
此起彼伏的讨论声从教室的不同角落传出来，甚至零我有一种时空穿越和历史改写的错觉。
我默默地坐回位置上，默默地承受来自死去的记忆对我的攻击。
记忆中，我们班对这种“抛头露面”的个人展示或是集体表演一直以来都保持如乌龟般保守的态度，用一句话说就是“宁可孤独而死，也不愿哗众取宠”。
但也不乏积极入世的担当分子，活活地成为了一众社恐分子心中的炬火。
——而秦鹿，就是萤萤鬼鬼之中冉冉升起的小太阳。
在我所能回想起的三年文艺汇演中，秦鹿从未缺席。起初我总感觉是她的责任意识过于强烈，后来才冥冥中感受到……是一种热爱的驱动。
高一那年，秦鹿在文艺汇演的台上首唱个人原创曲目，甜美沁人而袅袅醉人的声线……在每个音符和歌词的跳跃之间就以真诚与信任为纽带，将真情相赠。
我还记得在舞台上，秦鹿身着沙华制服小裙，白净的小腿上套着刚及膝盖的黑丝，随着旋律的跃动而转圈圈……弯弯的嘴角挂在粉粉的双颊上，像是初落人间的小天使。
我们班离舞台远得很，我极目远眺也只能看到模糊的面容……我甚至觉得她只唱给我一个人听。
那是我头一次听别人唱歌听得那么入迷。
她的活力、她的精彩和她的热爱……全部都以音符的形式向我传达。
我感觉到了一种来自她火红火红跳动的心的，明媚而动人的真诚。
也大概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察觉到自己对她的一种异样的情愫……是仰慕，是钦佩？抑或是欣赏？
这些动词一旦套到“我对秦鹿的心意”这种语境的时候，我就真的抓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了。
觉得不仅如此，却觉得好像就是这样。
想了三年了，我甚至将“喜欢”这个动词都不敢妄自定义到我对她的感情上。
只是内心和脑海都坚定地告诉我：
——她是这个世界的偏狭和阴暗所豁免的纯净之地。
更是我精神的归宿。
别人可能会倾慕于她各方面的天赋与优势，又或是羡慕她姣好的面容与优异的成绩……
可是我从来欣赏的，都是那一份遵从本心的真诚与纯净的热爱。
从她的身上，甚至看到了当初那个学琴半途而废的我自己……如果能坚持下去的模样。
可能也是这种因热爱与真诚而自信闪耀的，秦鹿的模样吧？也可能还够不上。
虽然暗暗地想着这些，有些自私……不过我确实希望，她能比我好得多。
记忆中，秦鹿在高二和高三的文艺汇演上也同样表演得令人着迷。
无论是高二的街舞表演，还是高三的诗歌朗诵……都让我看到这个女孩子如同夏荷般清灵的内心。
在我的印象里，她从来没有因为表演的问题而长哀短叹——相反，她一直都是因表演而雀跃兴奋的。
当时还是男生的我，可能心思还没有现在细腻……不过在看眼神识人心这回事上，我从未错眼过。
我一边回忆，一边自言自语道：“不知道现在的秦鹿……还跟以前想的一样吗？”
“你说秦鹿吗？她肯定会参加的呀！”张卉冷不丁这么一咋呼差点没把我吓晕过去。
——等等？！！
秦鹿会参加？！！
什么，相同的事件又增加了吗？！我又能再目睹一次秦鹿唱歌了吗！！
啥都不说了，我现在心里简直一万只草泥马在急速狂奔。
“什么？！咳咳，我是说，”我假装震惊之余又有点好奇的样子，“她要表演什么呀？”
“噢~”只见张卉的眼睛又慢慢眯起来，悠悠地说，“她好像是话剧社的成员吧？好像说要扮演一棵树还是什么道具来着……”
我正喝着的水“噗”的一下呛了出来。
——什么话剧社？！道具？
我印象中秦鹿从来没有参与过这个社团，更别说当道具了……
冷静了一下，我回过头看向秦鹿。
她依然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在跟那个我只看得见后脑勺的女生相谈甚欢，还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喏~”张卉用手指了指正在聊天的她们，“那个短头发的女生也是话剧社的，她好像演的是女主角。”
我的心不知为何有种撕裂般的痛感。
看着正在聊天的秦鹿，面上红粉绯绯的愉悦神情，甚至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我到底在难受些什么？
是接受不了秦鹿现在的角色吗？还是接受不了一些摆在我面前的事实……
神色朦胧了起来，我看见她向我招了招手，但又好像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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